山上的风太大了,把白池柔软的头发吹得有点不成型。齐应陵指着他的头发大笑,他却也没有在意,只是觉得天空太亮了,这风又有点太大了,吹得他的心都动了。
“好看吧,我心情不好就来这里,超级解压有没有,晚上还有种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感觉,哈哈哈哈!”
白池看着他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他看着齐应陵放在身侧的手,突然就有了一种握上去的冲动。
好在他最终是没有这么干,指尖在触到他的前一秒收了回去,他轻声喃喃:“好漂亮,我很喜欢。”
齐应陵笑嘻嘻:“是吧,这里比城市里暗,看星星就更明显一点。”
他们在那里待到了半夜,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。临别前,齐应陵忽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:“白池,你这么晚回去,你家人不会骂你吧?”
这一晚的经历太过美好,以至于现在要回家了,就像是把白池从梦境猛地拽回了人间。他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,安慰齐应陵道:“当然不会。”
“那我就放心了,我先走了啊!你路上注意安全!”齐应陵的家和白池不在一个方向,走完最后一段同行的路,他还有点不舍,“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家?”
“快滚。”白池冲他摆摆手,自己往家的方向走。
他果真回家后不好过,半夜一点,程家宅子灯火通明,却没有一个人给站在门口的他开门。他在门口站到凌晨五点,天都已经蒙蒙亮了,才终于有人给他开门。开门的是程璟,看到他后一脸的吃惊,假惺惺地说:“小池?你一直在外面站着吗,快进来。”
白池被冻得浑身都是僵的,但好在晚上的风也
似乎带走了身上的药性,吹得他无比清醒。
他就这样清醒地在大堂跪足了四个小时,中途程瑜不知道怎么的才回家,据说是白池半夜还没有回来之后他突然暴躁地摔门出去了,现在才回。他看到跪在大堂里的白池,冷笑了一声,头也不回地上了楼。
最后应该是昏过去了,半梦半醒间白池觉得自己的身体忽冷忽热,像是有人在他血液里玩森林冰火人一样,折磨得他的精神无比疲乏。
这一觉过去天昏地暗,尽管并不安稳,但白池还是睡足了一整天。等他醒来时,第一感觉到的是医院独有的浓重消毒水味,第二眼便看见了站在窗前的人影。
“……齐应陵?”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,语气中有些不可置信。
“你醒了?”开窗的人闻言回过头,的确是齐应陵无误。他飞快地回到白池的床前,眼里全是自责:“我听说你病了,来看你的。你怎么……病了这么久?”
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“一整天,现在已经是假期的第二天了。”齐应陵说,突然郑重地看着他,“对不起。”
“什么?”白池不解。
“是我的问题。”齐应陵看上去十分懊恼,“我明明知道那天天冷,你又穿得少,是我一意孤行,带你……”
“不是你的问题。”白池打断他。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,绝对不是齐应陵导致的。
齐应陵被堵了一句,最后只是嘟囔着:“是你人太好了。”
太好的是你吧。白池看着齐应陵为他忙里忙外,一时间百感交集。
“齐应陵。”
“啥?”听到白池喊自己,在洗手间给白池做冰袋的齐应陵探出个脑袋。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白池看向窗外。
自己像是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一样,这让他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,仿佛呼吸得再重一些,梦就要碎了一样。
算是因祸得福,因为白池的这场病,对于他晚归的惩罚也不了了之。但自那以后,白池和齐应陵的关系则有了质的飞跃。白池不再抵抗齐应陵时不时的示好,甚至偶尔还会主动发出邀约。
甚至他的同桌陈健都来问他:“你和齐应陵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?”
白池不知道怎么说,只能跟他说:“他人挺好的。”
陈健闻言露出一副地铁爷爷看手机的模样,摆满了是不信。
尽管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白池和齐应陵关系变好之后,连带着似乎对其余人的态度也友善了起来,似乎从前与人交际时设下的屏障被不动声色地解除了,周围人也乐于所见。
齐应陵生日的时候,白池送了他一个星空仪。这是他自己在外兼职得来的钱,他很清楚自己这点东西对于这群富家子弟来说算不了什么,但是齐应陵看上去异常兴奋,抓着他的肩膀,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白池只是笑笑,轻描淡写地说:“齐应陵,我喜欢你。”
说出来了。
他的语气太过正常,就像是问他今天吃了没一样,以至于齐应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。
等反应过来,他的脸上有一瞬间出现了十分难以言状的表情,只是这种情绪很快便被欣喜掩盖了。他差点跳起来,指着白池:“你……你!”
白池淡淡地看着他,手却揪成了一团。
“你怎么抢我话啊……”最后,齐应陵说。他主动牵过白池的手,盯着他的眼睛,珍重道: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白池的确是感受到了心如擂鼓的感觉。
只是齐应陵忽然顿了一下,开口时也有些微的迟疑:“等你生日,你今年马上十八岁了吧……我也送你一份大礼。”
“是吗。”白池握紧他的手,笑道,“我很期待。”
齐应陵却没有再接他的话。
后来的日子,照样是平静却安适的,白池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。
他小心翼翼,生怕梦醒了。
齐应陵十年如一日地待他好,而白池周围的同学也和白池的关系不错,一时间白池觉得,自己也能和别人一样,享受起正常的校园生活了。
程璟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的时候,白池见过齐应陵和程璟碰面过一次。他们聚在角落,不知道在说什么,程璟和齐应陵说了很多,但齐应陵看上去有些沉默,只时不时插两句嘴。
白池没有上去打扰他们。
最终程璟拍了拍齐应陵的肩膀,先一步离开了。齐应陵低头沉思着什么,抬头看到白池,愣了一下,随即扯出一抹笑来。
他快步走到白池身边,冲他说:“你哥哥说后天是你的生日,邀请我去你们家给你过生日!”
“程璟……吗?”白池有些怀疑,他觉得这和程璟平日里的作风大相径庭,但看着齐应陵兴奋的脸又不似作伪,最终他也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: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你说过会给我一份大礼。”白池说,他偏过头去,目光
不知道落在哪里,声音轻轻的,像是一阵风过来就能散了,“我从没有收到过一份生日礼物。”
齐应陵一愣。
白池很快将脸转向他,轻轻笑了下,也学者程璟那样拍了拍他的肩:“别让我失望哦?”
齐应陵没有回答什么,只是握紧了他的手。
白池不过生日,没有人给他过生日,久而久之,生日那天就和平常日子没有什么差别了。这是白池过的第一个生日,他看着侍从们在家里张灯结彩地布置,一时间还有些恍惚。
“吃惊吗,小池。”程璟从身后揽住他,轻轻笑着,“这一天之后你就成人了,十八岁的生日,总是要有些不同的。”
白池不知道怎么应付他突如其来的好心,最终只是半真不假地说:“谢谢大哥。”
“兄弟说什么谢。”程璟捏了捏他的脸庞,“好好享受就行。”
齐应陵很快就来了,给他带来了礼炮,还有生日蛋糕。从前白池都只会在蛋糕店的橱窗里看到这些,第一次属于了自己,他都有些不知如何反应。
齐应陵抱住他:“生日快乐……其实我应该过了零点再和你说这句话的,但我就是想现在先和你说一遍。”
白池笑了:“你倒是急性子。”
程璟看好戏似的在一旁抱手看着,他的神态有点冷,看到白池望过来,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“小池和同学关系真好”,把白池说得胆战心惊的。
好在暂时并没有发生什么,白池带着齐应陵来到了自己的房间。他的房间相较于那两兄弟而言小得离谱,但非常干净整洁,给人一种心情舒畅的感觉。
白池刚想说些什么,齐应陵却忽地欺身上前,掐着白池的下巴,将他抵在墙上和他交换了一个漫长的吻。
这是白池第一次接吻,齐应陵的气息变得炽热沉重,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和他往日完全不同。他强势不容反抗地带动白池接受他的吻,在他的口中攻城略地,每一次舌苔滑过白池的上颚,都将他刮得浑身震颤,像是能直接瘫软在地上一样。
白池眼角沁着泪,双手无力地在齐应陵的胸前推搡着,趁着齐应陵离开他嘴唇的间隙飞快地说:“你先等等……唔!”
齐应陵再次攫取上他的唇,不给他任何的喘息时间,更为暴躁地啃咬上他的嘴唇,大手抵在白池的脑后,不容他后退。
等白池喘过气来,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坐到齐应陵的腿上去了。齐应陵的大腿根部很烫,几乎隔着布料灼到白池。中间那一团布料鼓鼓囊囊,热度惊人。白池的屁股甫一接触到那个位置,整个人就惊得要跳起来,脸涨得通红。
齐应陵抓住他的腰不让他逃,静静看着他窘迫的脸。
白池臊得满脸通红,没来得及骂齐应陵,卧室的门忽然开了,程璟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,手上提着齐应陵带来的蛋糕。
和白池的目光交汇,程璟瞬间又回到了平日里的状态,笑眯眯地说:“十二点了,我的辛德瑞拉,生日快乐。”
白池急忙想从齐应陵的身上起来,却被桎梏住了腰动弹不得。他疑惑地看向齐应陵,后者的表情却平静得让他有些心慌。
程璟走过来,抚摸上了白池的脖颈。两个身材高大的男生,或者说,男人,将白池夹在中间。
白池没有理会程璟,只是不解地看向齐应陵:“齐应陵?”
十二点的钟声敲响,辛德瑞拉最终还是会从公主变回那个灰扑扑的灰姑娘。
白池有种预感,自己的梦可能要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