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凯复的脸色瞬间铁青,像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,难以置信地扯了扯唇,“……什么?”
温泽西微妙地侧眸看了他一眼,倒也没接话,他替自己辩解道:
“那我呢?我根本不认识晏宁,只记得他让你受过伤。我为什么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?”
舒野又滚出一颗泪珠,“你……你……你鸡巴太脏……”
温泽西:“……”
气氛一时之间十分的诡异,四个人仿佛雕像一般一动不动,舒野低着头,小声地打着哭嗝,鼻头红红的。
黄昏的第一抹霞光斜着洒进室内,钟江上泛起金蛇般的粼粼波光。
半晌,不知道是谁先长长叹了一口气,打破了凝滞的气氛。
与舒野的误会竟如此深重,似一团乱麻一般难解。
谁也没想到,这次摊牌会这么失败,还惹得舒野又是生气又是委屈,哭了一整个下午。
舒屿揉了揉他的脑袋,淡声问道:“饿不饿?给你订四季酒店的外卖。——对了,你的手机拿来。”
说完,他俯身从舒野的外套衣兜里摸出手机。舒野这才想起,卢瑟哥哥应该已经下飞机了。
他唰然抬起头,伸手去抢舒屿手中的手机,舒屿却眼疾手快地一躲,让他扑了个空,食指抵着他的额头,慢条斯理地说:
“说了不会禁足你,就不会禁足你。等你过完了十八岁生日,想去非洲也好,想出国也好,都随你所愿。不过在那之前——”
他锋利冰凉的目光环视四周,一字一顿地说:“只要你不愿意,谁也不能勉强你。包括我。但是,”
他的目光回到舒野身上,“也不允许你再任性了。”
舒野伸着小手,露出嗷嗷待哺的小表情,“手机——”
舒屿利落地打断他:“手机没收,家里断网。”
“不要!!——你是魔鬼吗!!!”
舒野绝望的呐喊声透窗而出,回荡在钟江上空。
-
是夜。
舒野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,死死瞪着天花板,小脸气鼓鼓的活像一只河豚。
生气到连晚饭都没吃上几口。
而且晚饭的气氛也太诡异了,四个人围着他,仿佛上演最后的晚餐一般,每个人都表情微妙,各怀鬼胎,吃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舒屿担心他带着气吃饭会消化不良,也没勉强他。
舒北宸社团里还有点事要处理,吃完饭就赶回学校了。
草草吃了几口,舒野便搁下筷子,哒哒哒跑回了房间,喀喀喀上了两圈锁,窝在床上抱着不能联网的平板,玩了一晚上的单机游戏。
郁闷!
晏凯复忙于公事,也开着车离开了,临走之前,还特意来敲了敲门,低声说:
“我尽快把手头的事务处理完,明天就来陪你。”
舒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。
谁要你陪了!
也不知道卢瑟哥哥怎么样了。
联系不到他会不会担心呢。
唉。
正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,门锁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锁钥声,舒野警惕地盯着门,门把手缓缓转动,有人推开了门。
他赶紧拉了拉被子,遮住下半张脸,只露出紧闭的眼睛,装作睡着了。
应该是舒屿吧,他猜。
一步步的脚步声像踩在他的心上,熄了灯的卧室看不清来人的轮廓,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停在了床边。
男人蹲下身,默默地注视着舒野的脸。
他伸手将被子往下扯了扯,露出少年挺翘的小鼻子,鼻尖在月光下闪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。
舒屿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。
他太熟悉舒野了,他的每一个反应,他的一颦一笑……
只需要一瞥,他就知道少年是在熟睡,还是在装睡,还是在打盹……
是睡得很甜,还是做了噩梦……
他将手中的盘子放在床头柜上,拈起盘子里最香甜红亮的那一颗草莓,凑到舒野的唇边 。
舒野的鼻翼微微翕动。
好、好诱人哦……草莓的香气……
嘤……好卑鄙的手段。
舒野不动声色地伸出小半截舌尖,舔了舔草莓上的水珠。
想吃!
“既然睡了,那我还是走吧,草莓明天就不新鲜了,就给隔壁那只哈士奇吃吧。”
舒屿似是自言自语地说。
——不要给哈士奇吃给我吃!德乐那个憨批何德何能啊!
舒野唰地睁开眼睛,愤然叼住草莓尖尖,吭哧咬进嘴里,酸甜的果汁在舌尖弥漫开来。
他忍不住幸福地眯起眼睛。
好好吃哦。
“不是睡着了吗?”舒屿不咸不淡地问。
舒野立刻闭上眼睛,直挺挺地躺在床上,一边发出小呼噜的声音,一边伸手去盘子里摸草莓。
吭哧。吭哧。吭哧。
一口一个,还只吃最甜的草莓尖尖,吃完就把草莓屁股扔了回去。
把一盘子草莓啃得一片狼藉之后,手背在粉嫩濡湿的唇瓣上一抹,被子一拉盖过头,安然地打起了小呼噜。
仿佛刚刚的饕餮之举,只是一场浑然不觉的梦游。
舒屿:“……”
他眯细眸光,拉下被子,掖在舒野的小下巴下面,盯着粉嘟嘟水润润的嫩唇,舔了舔后槽牙。
眼前的小人儿怎么能让他这么又爱又恨,牙根都痒了。
凝视了半晌,他轻叹一口气,幽幽道:“刚摘的有机草莓,本来只打算给某人尝一口,怎么只剩下一盘子草莓屁股。”
那是因为草莓屁股不甜!
甜的小野吃,不甜的哥哥吃,就是这个道理!
舒野抱着只要我不睁眼,尴尬的就不是我的想法,死死地闭着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