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,于哥,”舒野向他走去,走过休息室的时候,下意识地往没合上的门缝瞥了一眼——
只见一个穿着时尚、妆容精致的年轻美女,一副淑女仪态地斜坐在沙发上,手里端着杯咖啡,正低头啜饮着。
女人一身深紫色的紧身裙,身材曲线妙曼,外面套了件纯白的羊绒大衣,黑丝长袜搭配高筒靴,高贵优雅中蕴蓄着一丝性感。
舒野还没看清楚,于助理就把门关上了,一边拉住他的手,急切地问:
“你这孩子,怎么说走就走,也不打声招呼,你知道你哥有多急吗?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,怕你在外面出事,满世界的打点人……”
舒野皱皱鼻子,打断了他的话,不满道:“那是打点人吗,是满世界通缉我吧?”
“没有赏金,谁愿意白出力去找你?”于助理白了他一眼,“万一遇到人贩子怎么办,还能找得回来吗……”
“好好好,我知道了,”舒野举手投降,无奈道:“就是出去度个假,我这不是回来了吗?”
“其他人知道你回来了吗?”
“……我回过家了,”舒野移开目光,含糊地敷衍,“这不是来找我哥了吗?他在哪儿?”
“司法厅那边来人了,他跟温先生正在b栋办公室议事。”
舒野点点头,“那我等他吧。”
于助理看了看他,欲言又止,拉着他的手,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,按在沙发上,嘱咐道:
“你哥一会儿就办完事了,你别乱跑啊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舒野慵懒地窝在沙发上。
于助理不放心地看他两眼,才出去了。
舒野环视了一圈,于助理的办公室套在舒屿的办公室外面,舒屿的办公室在更里面。
舒野起身,走到舒屿的办公室门前,输入密码0601,咔哒一声门开了。
他走进去看了看,舒屿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,什么都没改变,只是办公桌上堆得文件更多了,比他走之前多了两三倍的量。
舒野走到桌前,随便翻了翻,文件后面的日期,从一个月前陆续到昨天都有。
看样子,自从他走了,哥哥真的变成工作狂了,整个寒假都在工作,几乎没休息过。
想起寒假前答应要陪哥哥去旅行的承诺,舒野有点愧疚。
自己倒是旅行了不少地方,哥哥却一直在工作。
他慢慢地翻着,又懒洋洋拿起笔,找个空白页无聊地涂涂画画。
脑海中不由想起刚刚在休息室里的那个女人,她就是孔小姐吗?
是哥哥的女朋友吗?
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她,只是她的妆化得浓厚而精致,盖住了五官特色,他一时想不起来。
门外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,舒野停下了乱涂乱画的动作,抬头看向办公室的磨砂玻璃墙,一阵紧张。
他听到哥哥的声音了,还有……温泽西?
舒屿和温泽西并没有进里面的办公室,只是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说着话,声音低低的。
舒野悄悄走过去,躲在磨砂玻璃后的盆栽旁,一动不动地侧耳偷听。
“……查到了吗?”温泽西的声音清润。
“没有,”舒屿放下手机,揉了揉眉心,语气疲倦,“查不到航班信息,按照晏凯复那边传来的消息,他前天就到香港了,怎么算,今天也该回来了。”
舒野愣了下,哥哥在说他吗?
他突然想起,申请旅行证的时候,旅行社的工作人员提过一嘴,紧急入境的申请名单,通常与遣返人员放在一起,不在正常航班的名单里。
可能是因为这个,舒屿才没查到他的信息。
“也许……”温泽西沉思片刻,一语切中要害,“他不是用正常渠道回来的。”
“也许吧,但如果他回来了,却没有回家,也没有联系任何人……”舒屿神情淡淡的,指尖摩挲着太阳穴,欲言又止。
温泽西明白他未说完的意思。
如果舒野明明回国了,却杳无音讯,那么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。
——他要离开这个家。
即使他不跟晏凯复在一起,也不想跟他们在一起。
气氛渐渐僵硬下来,沉默在蔓延。
片刻,温泽西忽地笑了,眉眼微扬,“也许,他怕你责怪,不敢回家呢?”
舒野在这边拼命点头,对呀对呀。
舒屿却没有调笑的心情,眉心皱出一条竖线,“我已经通知了所有与他关系亲近的朋友和同学,至于老师和亲戚,不可能包庇他。”
他的目光如黑夜中的两团暗火,黑沉沉的,“……他还能去找谁呢?”
这句似自言自语的问话却提醒了温泽西,他眉眼微动,却没有说话,只是若有所思地垂眸,唇边的笑渐渐沉凝了。
舒野的心也渐渐沉了,看来舒屿真的很想找他算账呀。
过了一会儿,温泽西掀起眼皮,看到舒屿眉眼间的沉郁之色,微微一笑,“你这么急着找他,是为了责备他,还是怕……失去他?”
舒野听到这个问题,耳朵支棱起来,生怕漏听了一个字。
舒屿怔了下,淡唇微抿,眸光一片冷色,“当然是为了惩罚他。如果他真的想走,……我不会留,”
说到这,他冷笑了一声,像是在嘲讽这个问题,又像是在嘲讽自己。
顿了几秒,他继续说:“……难道你以为我会低声下气地,求那个无情无义的小鬼留下来?”
舒野的眉眼耷拉下来。
哥哥只想着惩罚他,还说根本不在乎他这个“无情无义的小鬼”要不要留下来。
好过分。
温泽西挑挑眉梢,笑道:“搞不好你真会呢。要不至于找翻了天?”
舒野在里面眨了眨眼。
……哥哥会吗?
如果他威胁要走的话,哥哥会温柔地求他留下来吗?
“呵,”舒屿冷笑一声,“一个既没成年,又没防卫意识的小鬼,就敢满世界乱跑……我找他只是怕他出事而已,”
撞见温泽西促狭的眼神,舒屿撇过脸:“——毕竟是一条人命。”
舒野:???
一条人命?
不是亲弟弟,就仅仅只是一条人命的关系了?
温泽西心知他只是在掩饰心意,好整以暇地说:“那你不介意我把你说过的话,都告诉小野吧?”
舒屿:“……”
舒野气嘟嘟想:不用你告诉我!我已经都听到了好吗!?
舒屿反唇相讥:“你很闲?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和小野之间的事?”
温泽西一怔,看向舒屿,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,仿佛激起了一阵无声的电火花。
温泽西低头抿了口咖啡,半晌,才慢条斯理地说:“好兄弟的家庭矛盾和终身大事,哪个我不关心啊?”
舒屿嗤笑:“醉翁之意不在酒。”
温泽西笑了笑,没说话。
这时候,门外传来一个温和清晰的女声,语气带着点强势,“……他已经回来了吧?还能有什么事啊?不用敷衍我,我刚跟司法厅的朋友通过电话了,他们说事情已经办完了,都往回走了……”
“等等,孔小姐,舒律师还在议事,暂时不接见客人,请您在休息室继续等——”
话音未落,助理办公室的门已被猛然一下子推开。
于助理慌张地往里一看,本以为打断了兄弟相见涕泪交流的狗血画面,没想到,只有两个西装革履的大老爷们儿对坐着喝咖啡。
于助理:“?”
舒屿做了个手势,冷声道:“行了,你先出去吧。”
于助理左看看,右瞅瞅
,迟疑地说:“……呃,boss,您有没有……看见……”
“我看见了,”舒屿淡声道,“孔小姐,今天律所事忙,无暇招待,有事请改天再说。或者给我发邮件也可以,不必亲自大驾光临。”
于助理莫名其妙,“不是……我说的是……”
谁说孔小姐了?她那么大个人,瞎子才看不见呢。
舒野哪儿去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