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上移,还没等他看清舒野胸前那两点淡淡的粉红,舒野手中的小玩偶已如暴雨般向他砸来——
“还不出去!”
“卧槽!舒野!你他妈——”舒北宸被砸得抱头鼠窜,步履踉跄地退出了门外。
舒野跳下床,砰的把门关上,气呼呼威胁道:“你再敢私开我的门,我就把你的房间改成音乐室!”
舒北宸气得咬紧了后槽牙:“妈的,你这小白痴——”
—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了,以前那个说话总是怯懦懦的舒野哪去了!
他踢了一脚舒野的房门,恨恨地骂道:
“操,我就看一眼怎么了,娘们唧唧的。”
话虽如此,那白得晃眼的皮肉,却仍在他的眼前晃动,挥之不去。
口中莫名有点干渴,手指痒痒的,莫名想触摸些什么。
他烦躁地呼噜了一把头发,回过头,正对上女生别有深意的目光,“……”
“那啥,”女生指指玄关,“学长,要不咱去地下室找找你的球鞋?”
“……”舒北宸憋气地说,“……走吧。”
走进电梯的时候,女生低着头,飞快地打字往群里发:
“集美们,舒学长不是一直说自己有个跟屁虫弟弟,整天哥哥哥哥像只小母鸡嘛。”
“今天看见了,他弟弟长得超靓一个崽,妈耶,吉他弹得好听死了,爱了爱了。”
“哦说远了,舒学长不是回家拿球鞋吗,结果发现衣服都被扫到地下室去了,跟弟弟没说几句话,就被玩偶冷酷无情砸了一脸哦。”
“人间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……我们现在要去地下室找鞋!港真,男人那嘴,全是虚伪hhhhhhhhh……”
舒北宸:“……”
你手机字体调那么大干什么,我全都看见了好吗。
-
“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,请稍后再拨……”
冰冷的女声一遍遍响起。
晏宁关掉通话,一脸失落地盯着手机桌面上他与晏凯复的合照,手指忍不住在那与他并不相像的俊脸上轻轻抚摸。
最近他与爸爸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,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搬到了钟山郊区的那所别墅去住了。
他打开微信,给晏凯复发了一条信息:
“爸爸,你有时间吗?我有事想跟你说。”
信息发出去,就如一滴水,落进了海里,没有任
何波澜回音。
他忍着心中失落落的空洞,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,点开朋友圈,发现舒野又发了新动态,已经有不少同学点了赞。
舒野在学校是很受欢迎的,校园论坛最火的帖子,就是舒野在市举办的指弹大赛中得冠军的视频。
看完了舒野弹琴的视频,心里一沉,又看到那条让他膈应到不行的凡尔赛发言,简直气得咬牙。
偏偏这么一条做作到死的动态,没几分钟就有几十个同学点了赞,还包括不少乐团的成员。
别人都是外行瞎看,他们却是真正懂音乐的人,连他也不得不承认,舒野弹得确实很有水平。
突然,他的瞳孔一缩,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上的一点,喃喃道:“……爸爸。”
前几个点赞的人中,就有晏凯复给舒野点的赞。
爸爸没空回自己的电话,也没空回自己的信息,却有空看舒野的动态,还给他点了赞。
心中的火焰越燃越烈,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,嫉妒的火舌过于炙热伤人,使他痛苦地弯下了腰,蜷缩在床边。
过了一会儿,他的脑袋从膝间抬起,面无表情,目光阴沉。
他拿起手机,翻出一个情报人的号码,他当初就是委托这个人去调查十九年前医院抱错的真相的。
夜幕渐渐四合,高档奢华的家具轮廓渐渐昏暗看不清楚,室内只能听见晏宁低声说话的声音,如沼泽林莽中暗暗潜伏的一条毒蛇,冷得瘆人。
“……嗯,找当年那个护士,去舒屿的律师事务所,把十七年前的六月一日,有两个孩子抱错的事情,透露给他哥哥。”
“……别把关于我的信息透露出去,就说,只记得其中一个被抱错的孩子,耳垂上有颗小红痣……嗯,嗯……”
耳垂上的小红痣是舒野天生带来的胎记。
半晌,电话关掉了,手机屏幕的光熄灭,房间里一片寂静。
晏宁的脸隐在晦暗的光影中,看不清楚表情,很久之后,他冷笑了一声。
不是说,送给世界上最可爱的弟弟的东西再多也不嫌多吗?
如果舒屿知道舒野不是他的亲弟弟,还会这么疼他吗?
也该让舒野尝尝,被人冷落的滋味,到底好受不好受。
-
周二。
炎烈的阳光烤着操场的沥青地面,知了声嘶力竭的喊叫。
操场上,学生们排成一列列方阵,个个都顶着刺眼的阳光,额头满是汗珠,眯着眼睛听讲台上校长慢悠悠的讲话。
参加比赛的运动员们都聚在操场的另一端,成群,有的在确认比赛流程,有的在做准备运动。
作为致辞学生代表和运动员,舒野正躲在遮阳棚下,运动服外披着一件校服,小腿踩在凳子上,支着下巴,漫不经心地翻看演讲稿。
侧边的观众席上,不少家长探头探脑的,在人群中寻找自己家的孩子。
这时,舒野感觉有一束目光射在自己身上,像只撩人的小手,在他脸蛋上拂过,又移到了小腿上。
他抬眼向观众席上一看,正对上温泽西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,他一身休闲白t,浅棕的发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他看到舒野看他,开心地向他挥了挥手,手腕上是志愿者的红色腕带。
舒屿坐在他旁边,炎炎夏日中,那张俊脸仍冷意逼人。
他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,设计简洁的腕表闪着白金属的冷光,两条长腿随意搭着,姿态有些散漫,轻轻对舒野点了点头。
女生拉手勾腰地从他们俩面前走过,投去好奇的目光,还脸红的窃窃私语。
骚包男。
又跑出来引诱无知少女。
不守男德。
舒野翻了个白眼,故意撇过头不理他们俩。
校长在讲台上发言了一个多小时,舒野小手拄着脸蛋,听着耳边悠长的蝉鸣,小脑袋一磕一磕的,长睫半阖,马上就要睡过去了。
就在这时,校长拖腔拖调的发言终于结束了,负责主持的学姐上台说了些感谢校长发言的套话。
舒野打了个哈欠,喝了口可乐,才起身,顶着太阳,不紧不慢地往操场的另一端走。
唉,好热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演讲稿——“秋风送爽,带来丰收的喜悦;稻禾滚浪,实现绚丽的梦想……”
唉,什么鬼。
“……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二中的学生代表舒野上台致辞!”
学姐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退到了讲台边缘。
舒野走上讲台,抬眸望去,底下黑压压一片,人头攒聚,无数脸上闪着晶莹的汗珠的学生们,仰头眯着眼睛看他。
“各位同学们好,事先说明,虽然我拿到了8页厚的演讲稿,ps——反正面的,但我真正想说的话三分钟内就能说完,所以大家可以回回神,没必要假装在听了。”
清亮的声音如炎炎夏日的山涧清泉,凉丝丝中透着
润,骤然让酷热的日光降下一丝热度。
底下的学生突然听到了很不官方的演讲稿,顿时面面相觑,摸不着头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