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根本无济于事,月光照
着,何孝存除下王梵音衣物时还是看见了一连串旧日伤痕,从胸到胁到肋无一不是,白瓷上的冰裂纹般细密密裂开去。他心知梵音对自己的旧伤忌讳,任是心内跌宕沉痛,此刻也只当全没看见,低头在王梵音身上抚摩吻弄起来。他的妻倚坐在贵妃榻上,他原是用自己的身躯笼着对方、吻对方脖颈,然而渐地愈吻愈下,转眼间双膝已跪倒在地,舔吻着贵妃榻上妻子的下体。
王梵音也是阴阳同体,男器半硬,并不显得有多器伟,冠头仍含在包皮里,颜色极淡,和主人一般含蓄阴柔。何孝存将妻子的龟头吃进嘴里,时而舔着,时而又吐出来用唇抿着那层薄薄的包皮。然而裹着冠头的软皮内遗有股浅浅的精味——怎会有出精后的腥膻气,梵音不是说他们大半个月没行房了么?他吞吃阳物的动作一滞,伸手抚摩向王梵音卵丸后的阴穴,那软穴竟十分饱满,肉唇蕴着丰沛湿意,触之如鲍肉肥胀,似才被蹂躏过。阴蒂头亦裸露在外,突突抽动着,幽暗中泛着湿光,红珊瑚珠一般。何孝存心下疑窦,道:“梵音,呃,你……你昨晚是不是自慰过了?之前不是同你说了,你身子虚,房中事不宜太频,自泄也少些为好。还有,我们不是说好了暂且不要用你那女性的性器官么,你那里……”
王梵音头倚在贵妃榻上,面腮整个别过去,宁愿埋在一片冰凉的酸枝木里去也不看何孝存一眼。他腿根直打颤,浑身是秘密撞破的惊惧,仿佛已犯了七出之条了。
何孝存见他如此敏感,只得小心宽慰:“没事,梵音,我没有怪你……我们今晚尽兴一次,你以后少些自泄,好么?”他说着,复又埋首将太太的阴茎含到嘴里,手托着王梵音的睾丸,舌往那淡粉的包皮里面舔,扫着王梵音冠头上柔嫩的肉沟。不消片刻,王梵音一对囊袋已如浆果涨熟,内中有淫甜的汁水涌动,囊后阴穴更是急促地翕动,淌露津津水光。何孝存吐了妻子的阳物出来,将那对囊卵托在鼻尖轻点,手指探入囊后脂红色的淫孔,微微按揉着。他们结婚第一年,请来个私家医生替梵音诊断,那医生犹犹豫豫地告诉他令正阴道穹隆裂伤。此后他们欢好,他也不过在那穴口处轻微打转,从未深入过。在幽暗中,他的妻下体湿泞如花泥,从卵丸到阴阜竟赫然是一片绵连刺青,刺青色艳,以冷白的脂光作底,恰如雪缎上密密绣着花。还是幅笔法精妙的工笔牡丹。
他从不敢多看这刺青一眼,花艇炮寨里的娼妓也不会在私处刺青揽客的。梵音前一个丈夫只将梵音当妓女都不如的玩物。
直到王梵音哀哀地唤他,老爷、不要看那里,不要看,他方从呆愣中醒转,连忙将目光移去,站起身来,勉力作出自在模样:“我没看,梵音,我没有看。等下难受了告诉我好么?”
他低头解了皮带,脱去西装裤,上了那贵妃榻,半跪着,握住妻子阴茎坐下去——自然不是真坐,王梵音瘦损,身骨受不住。何孝存紧绷着大腿撑住自己,缓之又缓地将王梵音的男根吞进后穴里。他本已额头负伤,现下对着一支阳具往下坐,眼前简直要金星乱冒了,吃痛得很。幸好王梵音的阳物不过半硬,不至于将他撑满,留了许多余地。
何孝存跪在贵妃榻上,劲瘦的豹腰一起一沉,层层叠叠的肠肉裹着妻子的阳具,上下动作间已将那阳具外头一层包皮尽数剥开去,露出熟杏般滑圆的龟头来,一下下碾磨他肠壁。“老爷、老爷——啊!慢、慢一些,太快了……”细嫩薄柔的软皮在后庭中被肠肉搓揉着翻开,这潮般的快慰已鞭笞得王梵音浑身巨颤,他雪白的臂覆在面上挡住双眼,根本不敢正眼来看何孝存,口中不住哀求何孝存缓下。
“不要遮着脸,梵音,我想看你。”何孝存将后庭套弄阳具的频率暂缓,轻轻握了王梵音的腕,将那堆雪寒枝般冰凉的手拉到唇边吻着,如同吻啄一件失而复得的玉器。
月下这南国都市是座白银城,白银的城立在珍珠之河河畔,万物都照得雪白透亮。何孝存双手撑着冰凉的酸枝木,一下下将腰沉下去用后庭吞吃着王梵音男根,英俊面容上眉宇微皱着,不知是忍额上伤口的痛,还是忍这阴阳颠倒的性爱的痛。王梵音被他压着,面上蒙一层晶莹湿滑的汗,眉眼低垂,白臂虚软无力地搭在贵妃榻边沿,手背微触着地,如探窗花枝一般,大约是方才被他点破昨夜里自亵一事,眼下便死死压抑着性欲,半声不吭的,唯有何孝存夹他夹得紧了才于喉中逸出幼鹿哀鸣般的呜咽。何孝存端凝着王梵音皮影般白得近乎透光的脸,自嘲地想道,自己仿佛在教堂里奸淫圣母玛利亚的石像。他抚着王梵音的腮,笑了笑,故作着轻松的幽默:“梵音,说些话。你这样显得我简直是剃头担子一头热。你不舒服么,难道我这做丈夫的床上功夫不合格?”
“没有、没有,老爷,我很舒服……”王梵音唯恐何孝存不快,忙应着他的话。
何孝存将肠肉夹得更紧了,因笑道:“那你怎么动也不动,往上挺一挺,插到我更里边去。”言罢,便扶着身下那一段藕白的腰,将王梵音的腰整个往上托——
王梵音腰眼敏感,禁不起半点狎玩的,何孝存这么逗他,他云情雨意直冲颅脑,喉中登时高亢地
呻吟一声,腰也乱颤起来,将男根往更深处送。他的阳根卧着时貌不惊人,此刻因着受惊,一下子充了血,竟在何孝存体内撑得愈发大了,龟头胀如鹅卵,直戳何孝存穴心,又兼快慰之际胡摆着湿淋淋的臀,便一个劲在何孝存后庭乱捣。何孝存与他同眠共枕,怎的不知他是血阴茎,可意料不到今日此物短短数秒胀了这么大,根本是将一柄火铸的肉枪往里送。他方才疼痛稍解,此刻又吃痛不已,然而垂首时看见梵音双颊飞着酡艳潮红,正是乐极情也浓,眼神迷蒙、心神沉醉,哪里忍心令梵音停下,只咬紧牙任梵音在他体内乱捣乱插。
“老爷,好紧、好热,”王梵音不通床笫间的语言,翻来覆去也只会吟两句太热了,除此之外便是一直在叫何孝存,初时叫着老爷,渐地又开始叫他何少爷,“何少爷、何少爷,下面好热好涨,好痒,你要了我去……”他情潮正浓,便浑身都在抖,胸前两片单薄乳肉也随之而颤,微波起伏一般。
何孝存将他一边乳握在手心里搓揉,知他牝户淫痒,便一面夹紧了后庭,一面探手来轻轻弄着他的穴。身下,王梵音的阴阜早已被穴中滴淌的淫露润作深粉色,穴中咕叽作响的,长长一道水痕自那淫缝内滑下,底下刺青因此湿得晶亮,鲜润无比。王梵音身体敏感,如何经得起他这般前后玩弄,当下心口已起伏得厉害,直如哮喘病人犯了病一般大口喘息着,喉中呻吟都是破碎的——“何少爷、何少爷,好辛苦,不要这样,我、我受不了,何少爷!”他浑身巨颤,眼中已泪淋淋的,像朵雪白浮萍飘于巨浪之中,被浪潮拍打得粉碎。
平日里他稍一求饶,何孝存便不会再捉弄他,可今日何孝存却不知中了什么邪,任是自己后庭痛极,也忍着那愈发涨大的阳物,捧着王梵音的脸道:“梵音,你同我说一句你爱我,你说一句我就饶了你。”
他原也是用玩闹的口吻在说这话,可王梵音并不答他,他面上便渐地聚拢了几分阴影:“梵音,我只想你说一句你爱我,我们结婚这么久了,你从没有……我不要你像个封建贤妻那样侍奉我,你明不明白!”何孝存人前人后向来是一张笑面,因此显得十分风趣蕴藉,可在这银蓝的夜里,他面上没了笑,那太过深峻的高鼻深目在他脸上投下铅般黑浓的影。
“老爷……”王梵音见他真动了气,面色煞白,然而惶恐之下半个字也说不出来,浑身打着颤。
何孝存这才方知失态,整个人动作蓦地停住,面色懊丧。他干笑一声,道:“梵音,我口不择言了。原本便是我对不起你,可我却总幻想着我们还能回到过去。我知道……这世上有些事已不可挽回不可弥补了,可你给我些时间,我来补偿你受过的苦,好么?”
他伏下身去吻着王梵音,抚摩着王梵音藻荇般打湿了的乌发,又道:“要是能回到从前,我宁愿不去美国留学,学了又有什么用,全派不上用场,到头来也不过是庸庸碌碌,营营此躯。我只希望能回到从前,赶在留洋前与你结婚……”言尽于此,他不再出声,只埋首于妻子肩窝中吻着王梵音冷白的颈项。他的后庭已放软了,眼下并不太痛,便将王梵音的肉根紧紧嘬着,滚烫肠肉不住往茎身上堆叠。方才王梵音受他一吓,阴茎竟也没软下去,仍是硬挺挺一杆肉枪插在他后庭里,随他深深浅浅骑乘起伏的动作在肠肉中乱摇乱晃,撞捣他穴心。
时不时地,王梵音喉中逸出压抑的呻吟,臂环着何孝存的背,雪白胸脯不断起伏,终于将精元泄进何孝存后庭里。在他们背后、杨妃榻畔,立着扇喜鹊闹春百宝嵌屏风。屏上一只只鸟跃上枝头,散着夜光螺钿嵌碧莹莹的光,可已像全死了,啼不出一声来。
事毕,何孝存抱他回床上睡,然而睡了一会,他又起身往外去了,好一会才趿着绣花拖鞋回来。“老爷,喝杯安神茶再睡罢,你受了伤。”原是奉茶来了。何孝存坐在床沿,看他跪着向自己递茶,唯觉自己被全然的打败,心灰万分。这一天里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,他一股脑将自己的情感往外掏,梵音却像一滩无色无相的静水,永不知经了什么事,一阵风过,泛起些微涟漪,片刻便平复了,永恒的雪白与空洞。他端起那茶一饮而尽,重重地哐一下将茶杯放下。何孝存搂着王梵音,道:“没关系,梵音,我们还有许多时间,我们有一辈子……”深夜里他们又云雨了一回,直到终于精疲力尽。
在梦魂的溟蒙之界,开往美国的邮轮已在码头上鸣笛了,全家人都来为他送行,父亲、母亲、大哥、二姐。官费留学考试的备考紧张,因此没空准备他与梵音的婚礼,两家人都想着等他日后毕业回国了再补上,或许他放暑假得空时回来结婚。“从美国到广州只要半个月航程,暑假回来结个婚再走来得及。”他还这般向父亲打趣道。邮轮启程那刻,他心中毫无离乡的哀愁,唯有奔赴远大前程的激情与喜悦,然而渡轮劈开汪洋白浪远航之际,他隐约听见有人在耳畔低低念着他的名字——似哭非哭,似怨非怨,像极了聊斋里伫候生人的鬼。不外乎是那一类故事,男人上京赶考,妻却在故乡病死了,因故化而为鬼日日在枯井衰草旁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