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去柜子里把‘那个东西’翻出来,我要戴。我戴上它来操你……”他轻笑道,十指简直要深陷进何孝存肌理中去,指甲几欲在那片没流过血的大理石像皮肉上抓出血痕。
“那个东西”是一件穿戴式假阳具。爱龙凤颠倒的夫妇房中便常备此物。
从前冯九畹便笑吟吟地与他说过风月场中一些趣事,听闻某某客人来过夜时爱让女人打他鞭他,还令舞女“骑”他,非自讨苦吃不可。
也不知冯九畹上哪找人造的这件东西,何孝存额冒冷汗地从那只红木床头柜中翻出这乌黑的玩意时,被它的分量之沉吓了一跳,骇然。“嗒”一下皮带头被扣上,简直像扳动扳机的声响。冯九畹穿上那件东西压在他身上,将已自己绵软下的阴茎套入空心的假阳具,一头乌浓香云柔柔披泄而下,垂至何孝存肩窝,深谧的夜里要上演一场柔情甜蜜的酷刑。姨太太腰肢一动,便将粗大的假阳具塞到他后庭里,那漆黑的阳具简直要将他劈裂。
“阿孝,这么粗长的家伙如何?”冯九畹跪在他两腿间,将假阳具又往里挤了一寸。
什么如何,自然是不如何。何孝存额冒涔涔冷汗,上一回冯九畹穿上这件春闺刑具来弄他,还是他说要回广州和王梵音登记结婚那一回。从前在上海,他也是和冯九畹摆过酒的,只是几桌酒一纸合婚庚帖比不上中华民国婚姻法的玉律金科。待回广州来,冯九畹便作了小,屈居他侧室。起头,他说并不拿冯九畹当姨太太看、两房太太不分大小。可何宅到底有它百年来的规矩。何孝存问心有愧,后庭里塞了那么折磨人的件长物,也只敢含糊应道:“我错了,你不要生气。”
冯九畹抚着他的胸肌,在那幽幽而摇的灯影下笑道:“谁问你错没错,你犯这错犯得还少么?我是问你,舒不舒服……”冯九畹湿发披散两肩,美人尖将他雪白的额衬成心形,那原已艳光夺目的脸此刻更添妩媚。可他一向是媚里带点孽海风尘的妖气,舞场里混出来的,心已炼毒了,一身风情扮得再甜柔也有几分泼辣蛇蝎在,不时便要流露盘丝洞妖女结丝捕食的一面。
美人身下长物挞伐般捅了进去,立时便是好一阵猛抽猛捣,何孝存后庭毫无润滑,此际自然痛楚,不由得眉宇紧皱。
且那假阳具比之寻常伟器更甚三分,根本是上刑的刑具,冯九畹见他吃痛还死要面子忍耐,冷哼一声,抽了那阳具出来。穿戴式假阳是皮丁字裤样式,三条细皮带伶仃仃绕臀胯一圈,因此冯九畹的女穴不过被其中一条皮带勒着,似一朵肉花柔嫩花瓣被揉皱。皮带紧磨着他阴唇,业已磨出许多湿滑淫水来,他压着何孝存,将热烘囊袋下那口湿屄往何孝存后庭上凑,狐狸眼眼尾向上弯着,作盈盈凝望状,因笑道:“我体贴你,帮你将后面润湿了。家里的下人背地里嚼舌根,说我是狐狸精,说我不及你那大太太贤惠,现在不就让你尝尝我的温柔小意
、我的贤惠。”
一线粘液牵丝般从他的穴滑落到何孝存后庭中,一阵阵暧昧不明的水声。
此情此景,淫靡奇异至极,冯九畹磨镜般将下体贴到他身下,便紧压着他耸动起腰臀来,男人的后庭与熟红的女穴两口穴彼此厮磨,你我不分的,一同销融在春潮里。冯九畹情动起来,淫穴深处浪蕊有如火燎,滚烫不已,连带将套在假阳具中的阴茎也烫热了。他轻拍着何孝存的脸,道:“你够湿了么?我下头有些硬了,你且张开腿来。”
何孝存只觉冯九畹此刻有些癫狂,唯有先顺着他的好,心道,自己也犯了惧内病了,爱太太的人多少有几分惧内。
他不过略一张腿,冯九畹便握着底下那支粗长的黑胶阳具齐根而进,乱落如雨地鞭笞。这现代的角先生惟妙惟肖,连筋脉都纤毫毕现,那胶制的冠头圆滑硕大,肉刃捅进时刻简直要将他的肠道都撑成龟头的形状,胶肉棒上道道虬结青筋碾过他肠肉,来回摩擦他前列腺,何孝存后庭好一阵痉挛,肠液在两条肌肉结实的长腿顺流而下,喉间也不禁低吟起来。
“怎么样,被我操舒不舒服?”冯九畹男根套在那乳胶套子里,压根贴不着他肠肉,可也微感到胯下那口后庭在紧吮着自己,心中春情漾漾,一身荔枝白的皮肉兴奋得不住颤抖,像一匹柔弱细瘦的雌马难得骑一回主人。
何孝存并不答他,只拥着他天鹅般修颀的颈,与他深吻起来。
那黑胶的肉蛇在他后穴中浸得油光水亮,插在他紧热肠肉中,时不时便发出“啵”一记水声,粘腻淫靡,肠肉、肠壁、前列腺,无一不被肉刃捣杵奸淫,前头那杆阴茎也被插热插硬,笔直地挺起来。冯九畹见他竟被自己操至勃起,快慰更甚从前雌伏于何孝存身下时刻,皮带缠绕下的会阴一片熟粉,蚌唇又有些淫涨起来,湿滑肥厚地外翻着,两枚卵丸砰砰抽突,一股热流涌动其间。
何孝存见他徐徐缓下,知他那羸弱性器已至极限,怕不是下一秒便要在乳胶套中喷薄泄出精来。他心中纠缠片刻,终于启唇道:“九畹,我被你操得很舒服,你真厉害,操那样深,我后庭中十分快活舒坦……”那语气,活似收藏家摩挲一颗莹莹掌中珠。他那点大难临头也要展现宽容柔情的骑士精神癖又回来了。
“唔,你、你……”冯九畹一颤,晓得他又在像拍哄稚儿般哄慰自己,极欲挣脱他的怀抱,然而高潮将至时刻,浑身发酥发软,在何孝存臂膀中脱离不得。他心头发恨,怨恼地猛握住何孝存阴茎——
即便下身酸麻迭起宛如过电,他也非得看何孝存先失态出丑不可,桃花面上浮出个冷然的笑,当下便握紧何孝存阳具疾疾上下搓动,胯也挺得愈疾愈深了,漆黑油亮的胶肉器翻江倒海般在何孝存体内猛进猛出、鞭笞斫挞,朱诺惩戒多情的朱庇特之狠厉也莫过于此。一时间,情海澎湃、波翻浪涌,床榻都在他二人身下嘎吱作响,兰堂绮席,遍生春色。何孝存低喘一声,阳物冠头飞溅出道道浊精,腿间汩汩淌下一片淫滑的湿亮。冯九畹紧盯着他的脸,只求从上面看出一丝一楼的羞耻窘迫,可何孝存竟仍神情从容,高潮中,仍有余裕来亲他吻他,不过像寻常爱侣肉体欢乐过后便要耳鬓厮磨地温存。
他的心猛然一坠,推开了何孝存凑过来吻他的脸。
原来人家并不认为于情爱中后庭高潮是丑态百出,独他一个视雌伏之欢为奇耻大辱。
何孝存不解,道:“九畹,消气些了罢?我真心爱着你,只是我有时候,我……总之,你不也爱着我吗?别再与我怄气了,好么?”不是操也让九畹操了么?
冯九畹听了,却像听闻一则荒谬奇谭,乐不可支。他乜起眼来,笑吟吟道:“我为什么要爱你,你到家外边问问,谁那么痴给人当姨太太是为了爱的?还不是看在你有点钱财的份上!下周同我上先施粤行去买几副新的钻石坠子给我,别忘了。”
何孝存被他呛得语塞,唇抿了抿,仍欲说些什么,可冯九畹已在他怀中翻了个身,留一面瓷般冷白瘦薄的背对着他。他又唤了声“九畹”,然而并无回应,幽幽一室月色。渐地,何孝存怀中传来一阵平缓悠长的呼吸,他怔愣地搂着冯九畹,在百无聊赖中睡去了。
灯灭了,月的光便晶亮起来。
夜中,白兰的香颇有清幽之致,细细一阵似胡琴幽远的响,欲沁进人梦中。那浸在白兰香中的月,真像福开森路某座花园洋房里、太太手中绣着的丝帕上一朵淡黄花。洋房廊深院阔,坐落在满园春色之中,窗幔飘起卷起一簇花园中的白兰香,一个女人也如白兰般被移栽于此。这福开森路的洋房是帅府千里之外的延伸,住着老帅在沪的外室与外室的三个孩子。老帅是尊缥缈神灵,隐而不见却又无处不在,浮在这个家的上空。洋房中的人们极少在报纸以外的地方看见过他。外室的三个孩子里最大的那个已经过弱冠,他幼时下人们打趣叫他小少帅,如今也不叫了,他在圣约翰大学念书,老帅在他成年时送了他一匹军马“照夜明”,华北口运来的,通体照彻长夜般雪白,现养在赛马会的运动俱乐部里,他倒一次也没骑过。下人们见他无心随父从戎
,早已都改口叫他少爷。
少爷名中带个“畹”字,余既滋兰之九畹兮,取自楚辞里兰花的典故。因此洋房里的人又都喊他畹少爷。
这天洋房里来里个客人。说客人也不对,不过是他母亲请了来改建房子的,他母亲说想要把家里漆成水彩画一样的颜色,今天先上他家来看看怎样改。人家洋行大抵是不屑接这漆个外墙改改外立面之流的小单子,不过派了个刚留学回来的留学生过来看看,那建筑设计事务所里的愣头青。
洋房前一带花径迤逦,这周末的早晨,畹少爷正是在家门口一片花木扶疏里等那洋行职员过来。晨风拂面之际,满树白兰都在摇,一片香雪飞飞泛泛,那个人来到他家的时候正如迎一片纯净雪白而来。
他引这人到母亲要改的地方去,可那花径却像一条漫长的回廊,怎么走也走不完,愈发走到百花深处中去了——
他多希望这不是一个梦,他就是这么在那座童年的洋房中长大,又这么遇见了何孝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