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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、本是同根生(2 / 2)

然而他明白母亲不过想报从前梁琈生母昭妃夺她恩宠之仇,那昭妃姓齐,便整个家族被她改姓作蚑,寓意他们日后命贱如虫。

母亲待所恨之人极其狠厉,他虽有微词,但也不愿多语。他记得他幼时,昭妃三番四次刁难甚至乎陷害过他。

梁俭走到那关着他六皇弟的小院门口,见里头一片萧条悲凉,家具寥寥,污秽满地,连个宫人都没有。梁俭转头,又瞧见院内古树,依稀想起儿时与这小弟爬树抓鸟的日子来。对小孩儿来说,这皇宫富丽华美,应有尽有,童年生在这极尽富贵之家,最开心。但人一长大,这美丽的人间圣殿便化作一口大熔炉,把往日情谊通通消融去,只留荣辱输赢。梁俭站立在早春的寒风中,感叹一声,不由自主地走进了那小院中去。

他虽已与这弟弟恩断义绝,但他不愿如此落井下石,如母亲般讥笑对方魉蝮,仍像从前一般唤了几声废皇子的表字:“子华,你在么?”

过了许久,那简陋的里屋才一瘸一拐地走出一人来,披头散发,苍白瘦削,状如市井乞儿。

这人满面污秽,见了他,竟拍手笑道:“皇兄?你来和我玩啦?我等皇兄等了好久!”

梁俭听他仍像从前一般唤自己皇兄,且落魄至此,不禁动了些许恻隐之心,想再问弟弟几句衣食可好。然而他旋即反应过来,他如今顶着萧潋的脸,梁琈为何唤自己皇兄?且梁琈这神色语气,宛如稚儿一般……

“丽、丽皇贵妃娘娘,您今日怎么贵驾光临了?唉哟,老奴方才给魉蝮拿饭去了,不知您亲临,娘娘恕罪开恩——”一个老太监远远赶来,惊慌失措,不知这冷宫今日竟会有贵客光临。

梁俭看了他一眼,指指皇弟,问那老宫人道:“六皇子怎么了?”

这昔日的天潢贵胄早已玉牒除名,贬作庶人,老太监见这贵妃竟仍唤他六皇子,一时神色有些古怪。打这废皇子沦为阶下囚之后,丽贵妃可从没用正眼看他。有一回这人发疯跑了出去,冲撞了丽贵妃华盖金轿,丽贵妃命宫仆踢路边野狗一般踢了他好几脚,扭送他回来不止,还命人在他本已少得可怜的三餐里掺了砂石进去,一面看人按头逼他吃沙子,一面摇着团扇轻笑。这后宫红人脾气多坏多毒,皇帝兴许不知,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一清二楚。

但这老宫仆不敢猜测主子心思,只道:“魉蝮不知悔改,仍日日念叨为何先皇选中的不是他,后来便发了疯了,故而才会将您误认为陛下。”

梁俭听罢,看向一旁面露稚儿般傻笑的梁琈,心中恻隐,干脆别过头去,不忍再看。梁琈形貌昳丽、面若桃花,是一众皇兄皇弟中模样最漂亮的,他还记得从前他们诸弟兄秋猎之时,梁琈鲜衣怒马,何其骄傲贵气。却看他如今,浑身脏臭,瘦得两颊深深凹下去,衣服也破破烂烂,头发乱成一团,打结不说,还不知沾了些什么脏东西,简直如稻草一般。

这昔日的皇子已经失心疯了,自然看不懂皇兄眼中复杂情绪,他只拉起皇兄的手,轻轻摇着,傻笑道:“皇兄怎么现在才来呀!不是说和我逃了先生的课,到城里玩去么?”

梁俭沉思一会,猛地想了起来。他这皇弟竟还记得他

们从前一起逃出宫去玩的事情……那天他们没带多少钱,不愿透露身份、又想买只风筝,梁俭帮那老板扎了好几只风筝,老板才送了只给他们兄弟俩。

“皇兄,我想去放风筝!”那疯儿摇着他的手,肮脏的脸上露出小孩般纯真的笑。

“放肆,你怎么敢碰贵妃娘娘——”那老太监原在一旁察言观色,见这阶下囚竟是越来越疯了,怕他牵连自己,忙过来想拽开他。

“算了,没事,”梁俭却摆手示意,支开了这老仆,“这……你到御膳房中取点吃的过来,要有肉的那种。再打一桶热水过来,便到别处去。今日之事,不得告诉旁人。”

老太监虽疑惑这贵妃娘娘今日怎生和气起来了,也不像往日一般出行需坐轿且有数人服侍,竟只身一人前来。但他不敢多问,只照吩咐取了饭、打了水来,匆忙离开。

“吃饭罢。你是不是饿了很久?”梁俭本想领到坐到房中,一入室却闻到一股臭味,似是房中便桶久未清理了,一反胃,险些呕吐,赶紧又牵着他走了出来。

哪怕梁琈戴罪之身、贬为庶人,他好歹也是自己的兄弟,这些宫人竟如此待他?

只怕又是母亲的主意。

梁俭此刻是真有些怒了,他身为人子,并不愿与母亲不和,但母亲一而再、再而三……当年他并不愿将弟弟囚禁宫中,他只想软禁他到个边远封地去,给他个封号难听些的亲王当当算了,什么哀王昏王。虽无权无势、软禁王府,但好歹也有以前锦衣玉食的日子过,偏母亲要联合朝中大臣上书,劝他不要放虎归山……

“你……”他看着似是数月没吃过东西,对着碗不过浮着些零星肉末的稀粥狼吞虎咽的弟弟,一时失语。

“唉,待会再吃罢,你怎么脏成这样?朕命人打了热水来,那屋内污秽,你到后院中清洗。”言罢,他看着骨瘦如柴的弟弟,好心帮他把水提了过去——尽管他如今用着萧潋的身子,提一桶水简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。

“我要哥哥帮我洗!”

“朕堂堂天子,帮你洗澡?”梁俭笑了一声,但仍取了皂荚来,帮他洗了头发。

梁琈坐在浴桶中,一面低头看哥哥给自己清洗头发的水中倒影,一面唱着他们儿时京城中几首流行的歌谣:“阴凉阴凉过河去,日头日头过山来……狸狸斑斑,跳过南山,南山北门,猎回界口……”

他唱着唱着,发觉身后人停了动作,也不唱歌了,回过头去,嗔怪道:“哥哥,你怎么停下来了?”

梁俭眼睛瞪大,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前一桶水洗得脏了,眼下他已给梁琈换了一桶水,温水清清,他正好瞧见,梁琈稀疏的阴毛与软垂的阴茎下,藏着一处他的皇后与贵妃才有的东西。

“子华,你怎么会有、会有……”他震惊不已,二十多年了,他竟不知道他的皇弟居然……

“噢,哥哥,你说这个呀,”梁琈宛如痴傻小儿一般,哗一下从浴桶中站起身来,当着亲哥哥的面扒开自己身下女穴,傻笑道,“父皇说这个叫骚屄,我用这里服侍他,他若是满意了就让我当皇帝!还有来小院值夜的侍卫哥哥们说幸好我长了这个东西,能给他们解解闷!”

言罢,他小鸟般依过来,软软地环着梁俭的脖子,柔声道:“哥哥,你怎么也给我洗澡呀?侍卫哥哥们都是要与我玩游戏才给我洗澡,哥哥,你也要与我玩游戏么?唉,侍卫哥哥们说我赢了他们便给我饭吃,但我总是输,我太笨啦。”

“他们与你玩什么游戏?”梁俭的神色,彻底冷了下来。

“就是父皇与我玩的游戏嘛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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