嫌犯:搞乐队。
他:你家人呢,做什么的。
嫌犯:我哥在乐队敲鼓的。没爹,我妈在精神病院,我大伯养我,在工地死了。
问讯结束以后他把我放回家了。回到家,我爸突然跟我说我妈得了精神衰弱,她听到这话,拎起行李箱就冲出了家门,可是电梯一直停在一楼,上不来,她不停地摁按钮,我爸摇摇晃晃地追出去,门锁不上,我抵着门板脱下衣服,我爸强硬地推门进来了,他说我是他的资源我应该给他看看,我想起了网上把女儿的身体当做视频网站资源的男人,他进了厨房,我追上去甩了一巴掌,我说你背叛了我,你背叛了你的女儿,他吼回来,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哥那些事情,然后拽着我的头发把我丢了出去,我坐在楼道里看自己的荫茎,可是看不清楚,它好模糊,好弱小啊。
然后我就醒了,醒来我哥已经不在了,床单上的温度也冷了。他走之前给我把遮光窗帘拉上了,我看手机,下午两点,我还以为天没亮。
我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怀疑我妈有疯病。我十二岁,她把没人碰过的三菜一汤全部倒垃圾桶,因为我没读完每天二十页的《简爱》。我没读完是因为我觉得她在暗示我什么,她可能想告诉我她就是阁楼上那个疯女人?谁是简爱,她想说我爸跟谁在一起?我讨厌被暗示。我肚子空空地躺在床上,听见她在厨房大声尖叫,我哥开门回来,一阵低语,我哥进房间来了,“锁门啊哥”,他过来拨开我粘腻的刘海擦我脸上的眼泪,我妈又在撕心裂肺地哭。
我总是肚子空空,这是为什么?之前,我们还是住在这里,我和我哥住在这个出租房有几年了。今年夏天,我戒了酒,他戒了烟,浑身穷得只剩两张五十,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,饥肠辘辘地躺在这个逼仄的房里,不敢开电扇,窗户大开,盼着偶尔的一丝凉风,然后把衣服裤子全部蹬掉,带着满身的汗水抱在一起,手机里放着oasis。我们不做暧,不接吻,一点话都不说,就只是抱在一起,交替躺到对方胸口,一边耳朵是心脏的跳动,一边耳朵是lia的嗓音。很多个白天就那样在沉默中过去了,我曾经和我哥说,听oasis就像喝醉了一样,时间、思维、感情、整个世界都可以被忘掉。床脚丢着一块哑鼓垫和三副鼓棒,晚上凉快些时,我哥就起来练单击和复合跳,然后我给他挑两三个fill来练。他打鼓是因为我喜欢摇滚,喜欢摇滚是因为我喜欢听oasis,听oasis是因为galghers。卑鄙无耻,是不?一切沾边的人事物都变成我意淫我哥的工具。他练鼓的时候我就在他身后,拿指尖来刮他的脊梁骨,然后落下一个个齿印。我曾经把他咬出血来,当时他浑身一颤,脖子肩膀都起了鸡皮疙瘩,肌肉下意识地绷紧,但过了不久还是放松下来,把我揽过来吻我的发旋,一边说爱我。我妈说,我爸、她和我哥都只有一个发旋,可我有两个。听说老家人认为两个发旋的人命不好,精神上的那种。
我哥爱我,这我能肯定。就算他喜欢谈女朋友,他还是会最爱最疼我,因为他被我上的时候总会叫我“宝”,他的宝贝,他的掌中宝。我说都被我上了嘴还那么倔,但他很坚持。我把他摁在洗手台上,池里盛满清水,死命抓他头发,当我狠狠顶入时就把他脑袋往水里摁,从镜子里能看到他几缕头发贴在额上,满脸水和汗珠,眼神聚不上焦。我说哥你真贱啊,被我操能那么爽,别皱眉头了行吗,好贱。他抬起一只手臂往后折,慢慢从我的脸摸到耳朵,再到后颈和后脑勺上下摩挲,对着镜中的我笑起来,笑得好淫汤,我心想。可他手指插进我发间一用力,我突然发现我的整条命都攥在他手心里。都被我上了,还坚持要掌控着我。所以我咬着他肩膀说,我也爱他。
我哥有一个教小孩子敲鼓的工作,很轻松,教会了动次打次之后随便放一首土摇给他们敲,他们敲开心了就让老板拉他们去大商场里搭台演出,家长在台下拍几张照发朋友圈,一个小孩几千块学费总能分他几百,多几个小孩就够我俩吃饭了。
可是我迷失了,哥哥,我迷失了,我没有工作,我没去赚钱,没有和职场人际打交道,没有关心我生活在哪里我的世界是什么样是谁组成了我的世界,我没有金钱,没有物质,只有不停叫唤的肚子和荫茎,我睡在被推翻的弗洛伊德幻想中无法自拔了,整天想着妈妈呀,爸爸呀,想着我的长头发,想着你,我真无聊。
我爸到底在哪儿呢?我长大的过程中读了很多《故事会》和《知音》,我小时候街上还有很多报刊亭,我站在那里看的,然后我就一直想他可能跟小三跑了。我妈有疯病,肯定是因为我爸跟小三跑了才发疯的,因为那些本子上说女人就是这样的。女人就是这样,脆弱的,容易被爱情伤害的。我长大以后关于两性的刻板想法被推翻得很彻底,现在我已经不去猜测我爸在哪儿和我妈为什么疯了。现在我只关心,我哥为什么说我和我妈一样疯,我为什么那么脆弱,那么容易被我哥伤到。
他一伤到我,我就想抓着他操他,他谈了新的女朋友,我就跟所有人骂他是个贱货。他肯定觉得我是讨厌鬼。对的,由于我过分地沉浸在对自身人格塑成的追溯当中,我很自我,我哥也说我非常自我,我承认这没错,就像我现在就只是说“他肯定爱我”,但我并不会告诉别人他做了什么、让别人来判断他是不是真的爱我。
刚上大学那段时间,我们疯了一样去看各种各样的live,不管是有名的没名的,朋克的金属的,喜欢的不喜欢的,听过的没听过的,反正每个周末至少有一场,有时两场,那些热门到烂大街的乐队抢不到票,上各种平台花大价钱买炒票价的也要去。有一次玩死墙时我摔倒了,膝盖上的疤到现在还清晰。去音乐节的时候两个人就坐在充气沙发里瘫着,一根烟接一根烟,一瓶酒接一瓶酒,太阳晒在我们身上,我热得以为自己要发烧,闭着眼听歌,跟他说:“买点药吃好不?感冒药也行,好像只要过量就有效果。”就那样把身体舒展在燥热的空气下
,嘿,像等着谁来摸我给我口似的,直到太阳下山。有一次我们去看梅卡德尔,赵泰脱了上衣就上来了,那个场的热和太阳底下的热不一样,那里充的全是由汗水组成的气,我的手臂贴在周围的男人的湿漉漉的手臂上,我一直在看赵泰,他一直垂着头垂着长发,胸口的汗亮晶晶的,我感觉缺氧了,喘不上气,突然感到头皮一阵痛麻,我哥的手摸上我后脑勺来抓得紧紧的,扭头盯着我。我第一次口我哥的鸡把吞干净他的青液就是在那个livehoe的卫生间,没有灯,打着手机手电筒,我被顶到干呕的时候只能伸手去抓住他的手臂,希望他能握住我的手,但是他一直没有,因为他的十根手指都死死摁在我的后脑勺上。
他肯定爱我,因为他讨厌别人触碰他的心理防线,但是我想让他为我做什么他都答应。“就让所有的理智都埋在荫道深处”,我含着他的乿头;“你就是一个失败的裱子”,我插入他的深处。
我从未错过偷窥他和每一任女友亲热,有的只看过一次,有的看了好几次,只要他们不是去酒店。我第一次看是在他房门外面,那时我们大概15岁,学校被当做考场,我们放假回家,我妈和大伯都还在上班时间,我在客厅看着他带了一个女生进门,还介绍我们互相认识。女孩子很漂亮,棕色的卷发,带着塑料手镯。我知道她,她就在我们班隔壁,下课时经常和几个女朋友挨着走廊的围栏聊天,大声笑着说:“等你的阿伟放假了,你们就去锦德大酒店开房喔?”我哥说带她来看他拼的帆船模型,关门,上锁,我挠头呆了半天,从沙发底下拖出我大伯的箱子,熟练地扭开密码锁,掏出他珍藏的望远镜。他的房门变形很久了,我妈叫大伯找人来修,大伯忘了太久了,所以门缝一直宽得夸张。我趴地上,望远镜放在泄露出的光亮里,这就好了,我看见他们的脚挨在了一起。女孩的脚趾甲涂了红色指甲油,脚踝上绑着一条红绳,还带着小铃铛。她的脚趾尖轻轻搭在我哥的脚趾上,轻轻往下用力,踮起来,脚背有细微的青筋。
接下来是不是有衣服要掉在地上?我不记得那时候我是怎么猜测的了,15岁时我应该什么都懂了。反正我没法印证我的猜测,因为家里座机响了,我怕我哥听到我跑走的声音,高举着望远镜爬了好一段才站起来的。大伯叫我们去工地找他拿钱,假期里买饭吃。我就踏着大步回去敲他的房门。他们被打断后脸上满是沮丧,我装着正常的模样转告他电话内容,这时我猜得到他的情绪和产生情绪的全部原因,他却不知道我的,我在暗他在明,他不知道我在那一瞬间短暂地掌握了他整个内心,我想这就是以后我爱上偷窥他和别人上床的契机。
两年前我曾经做过一个梦,那个梦在家里发生,但那不是我们的家,只是我以为那是家。我坐在房间地板上,把头发撩到耳后,地上铺着报纸,我给自己的脚趾涂上红色指甲油,音箱里响起萨克斯和四四拍的hi-cat,他一把把我拉起来,教我跳一种毫无章法的舞蹈,双手半举,随着打响指的节奏扭动肩膀,仰头对着窗外大喊:young an!i said young an!
哥,让我为自己的虚伪忏悔一会儿,因为我不坦诚。你总是说一定要对你坦诚,因为你没有精力去掰开我语言上的伪装来猜测我的真实意思,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样。我说看你和别人做暧很爽,其实爽的只是我幻想我是那个女人、然后我自己的手掌包住我自己的生直器的那一刻。我不应该那么说,我应该说:哥,我希望和你上床的人是我。